对于人类这样一种高度社会性的动物,面孔识别简直太重要了。但是有些人却不擅此道,还有的人是天生的脸盲患者。他们的冷漠并不是有意为之的结果。
人类对面孔很敏感
38年前,美国宇航局(NASA)的火星探测器“维京1号”飞到了火星的上空,它对着一个名叫基多尼亚的地区拍摄了一系列照片。这本来是为了给后面的“维京2号”选择合适的着陆地点。可是,天文学家们在收到的照片上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图像。在某一张照片上,火星表面矗立着一个“人脸雕像”,眼睛、鼻子和嘴都清晰可辨,眼神似乎还在死死地盯着正在拍照的“维京1号”。
这张照片一经公开就引起了轰动。人们开始猜测那是不是外星文明留下的杰作。四分之一个世纪过去,也就是2001年,美国宇航局的另一架探测器“火星全球勘探者号”再次造访该地。那个时候互联网已经进入人们的生活,大量的网民焦急地等待美国宇航局公布更加细致的照片。然而,新拍摄的照片彻底否定了各种疯狂的猜想。那个“火星人脸”只是地形和光影造成的错觉,“脸”是不存在的。
这个故事显示了人类对面孔的敏感程度。生活中的例子比比皆是。哪怕是一座房子上有几个位置恰到好处的窗户,橙子上特别的皱纹,或者是装了“眼睫毛”的汽车前灯,都可以让人联想到人脸。
识别面孔对于人类来说简直太重要了。在两个半月大的时候,婴儿就已经会对笑脸报以微笑。这是婴儿与母亲进行互动的一种方式,也是其社会化的开端。面孔,或许是一个人出生之后最早赋予视觉意义并加以重视的物体。
脸盲症并不少见
在生活中,有一群人,他们常常不跟熟人打招呼——但并不是不愿意跟熟人打招呼,而是认不出熟人的脸。
这种问题叫面孔失认症,俗称脸盲。这种症状最早得名并开始被系统研究是在整整70年前。
1944年,苏联红军向德国推进,一名36岁的德国中尉在战事中负伤。他被送到战地医院,军医从他头的后部取出一个弹片。伤愈之后,这名中尉身上奇怪的事情出现了——他没法识别人脸了。
他随后被送到斯图加特附近的一所精神病医院,在那里,医生乔基姆·博达默对他进行了细致的检查。博达默把这名中尉结发七年的妻子打扮成护士,让她与四名真护士站在一起,然后问中尉是否看出什么问题。中尉表示,没看出问题。他认不出穿上护士装的妻子。甚至,在镜子里看自己的时候,中尉也感到陌生。
博达默写了一份长达47页的医学报告,其中把中尉所患的病症称为面孔失认症。后来的医生们发现,这种面部识别缺陷,可能出现在人的脑部受了外伤或是中风之后。
不过,面孔失认症的人一般来说对于识别面孔之外的其他物体并不存在困难。这些“矛盾”现象的存在,让许多科学家认为,人对人脸的识别与熟悉感是分开的过程,人对面孔的识别和对其他物体的识别也是不同的过程。在正常人的体验中,面孔识别、熟悉感、其他物体的识别都是自然而然的过程,你察觉不出它们是由不同脑区参与控制的不同过程。只有缺陷出现了,你才发现它们是可以彼此分离的。
不过,有趣的是,在一项实验中,如果让受试者把颠倒的人脸照片配对,脸盲患者比正常人做起来更轻松。
理解脸盲患者
“现在(科学界)的争论不在于大脑中是否有一个用于面孔识别的专门区域,而在于人脑中是否存在一个专门的系统来执行这项任务。”英国伦敦大学伯贝克学院心理科学系的乔安娜·帕蒂尼说。根据现有的研究显示,面孔识别的任务不止涉及早先发现的那些对人脸响应最大的脑区;换句话说,参与面孔识别的神经网络比以前所想象的分布更广。
“描绘出脸盲患者大脑中这些复杂的结构和功能,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挑战。”帕蒂尼说。这些研究可能最终带来能够帮助到脸盲患者的方法。
中山大学的心理学教授程乐华最早开始研究脸盲的时候曾经怀疑过,脸盲是不是在理科生中比较多。但调查之后他发现,文科生脸盲的比例并不低于理科生。在他心理学公选课的60名学生中,有20名是脸盲。考虑到许多人可能本身是因寻求解决自身的某些困境才来选修心理学的,脸盲的比例会比一般性人群高,但三分之一仍然是一个令人惊讶的比例。
“我之前访问脸盲者的时候,他们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脸盲。”程乐华正在从社会心理学的角度研究脸盲,“他们觉得自己不是脸盲的原因就是,‘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那个人啊,我就是认人啊,那干吗说我认人不行呢?我认人很好啊!’”
不是脸盲的人其实很难想象脸盲者看到的世界是怎么样的。程乐华现在正试图了解每一个脸盲患者看到的人脸是什么样子的。他并不认为脸盲完全是一种劣势,在某些情况下,它也有可能是优势。比如对于脸盲的心理咨询师来说,他们就更能够不受脸的干扰,走进咨询者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