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县乡医刘庆民35年攒了1880张欠条,身患癌症无钱医治也不主动要账；双腿着假肢的崔友良10年来记账看病,每年三五千元都要不回,当乡医十年仍租房住……本报凡人歌栏目报道过的不少乡医在农村默默奉献着,可待遇不高、离岗后保障不确定等难题使逐渐步入老年的乡村医生出现断代问题。对此问题,有办法解决吗?
本报记者 李钢
当乡医不如跑运输,家传乡医要断代
最近,滨州博兴纯化镇许楼社区的许建民一直在和儿子“辩论”一件事,那就是儿子还要不要接他的“衣钵”,再做一名乡医。
今年47岁的许建民,已经当了20年乡医。“当初我也不愿意干,可父亲就是个乡医,非让我接他的班。”许建民说。
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父亲就是“半农半医”。许建民回忆,“父亲那时候挣得比村里人少,但很受尊重。”
最终没拗过父亲,许建民上了济南卫校,但毕业后并没立即回村当医生。“当时村里很多人跑运输,一年挣好几万,干乡医挣不了几个钱。”许建民也在外跑运输。
随着年龄的增大,许建民渐渐理解了父亲,从27岁时开始从事了这个职业。
没想到的是,20年一个轮回,现在又轮到许建民劝说自己的儿子继承他的“衣钵”。“虽然孩子上了卫校,但没有干乡医。”说到这里,许建民语气里有些无奈。
对于儿子为何不愿当乡医,许建民也理解,现在自己一年的收入在2万-3万元,“我们村里跑运输的一般年挣10万元左右。”
在没实行基本药物制度、取消药品加成前,许建民的收入还能多一点。2009年“新医改”启动,乡村卫生室也取消了药品加成。患者少花钱了,但乡医收入有所减少。
“现在我身边的乡村医生,年龄偏大,35岁以下的很少见。”许建民说。据统计,截至2013年6月,全省在村卫生室执业的人员为15万余人,30岁以下的占10%左右。
为稳定乡医队伍,我省制定了补偿政策。对纳入省统一规划、实施基本药物制度的村卫生室,按照每个服务2000-4000人,补助2-4名乡医的标准,年人均补助6000元。各地还有其他补偿,东营市对在岗乡医每人每月另外给予平均不低于300元的补助。
“当我们老了,那时候怎么办呢?”
尽管待遇不高,但大部分乡医仍愿意坚守在保卫村民健康的第一线。
“我父亲真是坚守到最后一刻。”虽然父亲已去世,夏金磊谈起时仍忍不住哽咽。59岁的夏文用,自1973年开始在德州陵县神头镇褚家村做乡村医生,一干就是40年。虽然去年查出肝癌,仍坚守岗位,即便是在2014年3月19日,即去世的前一天,夏文用还在病榻上给乡亲开药方。
“既然当了乡村医生,就不能只为挣钱,而是要一心一意给乡亲们看好病,这样心里也很有满足感。”许建民说,虽然待遇低一些,还可以接受,但离岗后缺乏养老保障却让乡村医生有些恐慌。“我们现在干着,还有点收入,但是当我们老了,干不动了,到那时候怎么办呢?”许建民说,现在规定,60岁时他们就要离岗。
为了离岗后能养老,许建民自己掏腰包参加了灵活就业人员社会养老保险,“现在交这部分钱,平常还需要儿子接济。”
其实,为了解决乡医的养老问题,国务院、省政府等都曾下发过相关文件。我省规定,各地要结合新农保政策,引导符合条件的乡医参加。有条件的地方可以采取补助等,推动乡医参加当地较高档次的新农保。
据了解,目前我省临沂、青岛、日照、菏泽等地出台了乡医的养老政策。例如临沂市沂水县、蒙阴县、沂南县将乡医纳入企业职工养老保险,沂水县退休乡医每月养老金大约在600元。
青岛市黄岛区对乡医个人缴纳的农村基本养老保险金实行全额补贴。日照市东港区、莒县人民政府、菏泽市牡丹区人民政府均将乡医纳入较高水平的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对符合参保条件的乡医,由财政给予参保缴费额50%的补助。
据统计,全省有7万余名乡医参加了养老保险,占乡医总数的50%左右。
晋豫皖等省对乡医已有补助
除了在岗的,还有不少已经离岗的乡医,也曾为农村卫生事业做出很大贡献。
“我们干了一辈子了,老了缺少保障。”来自济宁的一位“老乡医”于明(化名)说,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开始,他就在村里当“赤脚医生”,“我们干了很多事,像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天花接种,到后来的防(流)脑灭疟(疾)、儿童计划免疫四苗防六病等。”
“赤脚医生”是一支庞大的农村卫生技术队伍,水平参差不齐,卫生部于1985年作出决定,要求各地对“赤脚医生”进行考核,凡经考核达到相当于医士水平的,改称“乡村医生”。
据了解,目前已经有部分省市制定了类似政策。安徽省、河南省对到龄退休的乡医按每月不低于300元的标准发放生活补助。山西省太原市对年满60周岁、从医25年以上的乡医在新农保待遇外,给予每人每月不低于当地职工最低工资额一半的生活补助。
针对我省的“老乡医”,省卫计委等相关部门也进行了大量工作,不断研究制定相关政策。近日,记者了解到,《关于解决老年乡村医生生活补助问题的实施意见》已起草完毕,并已征求过相关部门意见。
下一步,修改后的《实施意见》将提交省政府常务会议研究。在进一步修订完善之后正式印发实施。据透露,根据实施意见,将有30余万符合条件的乡医获得补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