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管民警陪同姚医生进入监室对观察犯罪嫌疑人病情,这里的监室和病区几乎没什么区别。 虞海风 摄
艾滋病嫌疑人小王说“民警大哥和我们都是濮存昕的忠实粉丝” 虞海风 摄
中新网南京11月30日电 (通讯员 宁公宣 记者 申冉)“涉艾”嫌犯特殊监区,在今年7月记者曾实地探访过这个坐落在郊外僻静处的神秘场所,报道后引起外界的争相关注。为了提高人们对艾滋病的认识,世界卫生组织于1988年将每年的12月1日定位世界艾滋病日。在世界艾滋病日来临之际,记者再次来到这里,探访这里的特殊犯人。。
在距南京主城区约35公里处,一处特殊监区就坐落在一座小山山脚,穿过两道铁门,绿树掩映中冒出了一排平房,这便是南京市公安局监管支队“涉艾”特殊监区。
虽说叫特殊监区,房间却更类似医院病房。每个房间一排3张床位,床尾靠墙上方挂着一台电视机。每名嫌疑人一床、一柜,外加一个汤匙、一个漱口杯、一把牙刷。艾滋病嫌疑人最怕碰伤流血,因此房间内墙壁、地面、床柜等都被仔细改造,看不到任何尖锐棱角。
仔细一看,汤匙、漱口杯都是软塑料制成,牙刷更是为特殊嫌疑人量身特制,长六七厘米,软柄。对于这些犯人的身体状况,管理工作要远比普通监区更细心。
来自西北的王某才42岁,外貌却已如同六旬老人般。因为长期吸食毒品,只剩下6颗稀疏的牙齿,他因在南京市鼓楼区交易毒品时,被当场抓获。
考虑王某的实际情况,监区给没牙的他开“小灶”,西红柿炒鸡蛋、豆腐这些容易咀嚼的菜,经常出现在他的碗里,每早还有个鸡蛋。几个月下来,原本消瘦的面颊已经饱满了不少,人也显得精神了不少。
多年吸毒、犯罪的重负让这些人积重难返,有的人并不因为悉心照料就会被感化。有着10多年吸毒史的王某被公安机关处理多达10次,然而无法关押却让他习惯了取保候审的待遇,“跟我说这么多干嘛,反正没几天我就要出去了。”四个月前被关进“涉艾”监区时,他放出了这句话。
“我坐牢也不少了,染病后更觉得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所以刚来时的确不懂事。”他告诉记者,刚来时他砸碗筷、踹洗脸池都干过,以为这样能震住管教,好早点出去。
“将心比心,这里的条件比我以前呆过的都好。”房间里有电视,尽管只有8个台,但他一样看的津津有味。江苏台的《非诚勿扰》、《第二次人生》他们都很爱看,而前不久一部《奶奶再爱我一次》,还把他看出了眼泪。
他说母亲1992年去世,那会他还未成年。十年后父亲又离他而去,自己是在缺乏亲情的环境下长大,加上过早的走上社会,接触了一帮社会青年,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只有在毒品和犯罪世界里有认同感。父母留下的两套房产,都被他败光了。
“而电视里这些孩子太不容易了,跟他们相比,自己真是活在蜜罐里。”王某说,失去自由才能感受到自己拥有的东西多么可贵,下个月,他就要被释放了,他说这次不会再辜负民警们。“管教民警对我都很照顾,但我还是要说,再也不会回来了。”
比起一般的犯人,“涉艾”犯人更容易自暴自弃,为了不让他们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民警与他们的交流要像对普通人一样。监管支队执法勤务大队的余副大队长搀着一名嫌犯向记者走来,没有防护服,没有口罩手套,唯一的防护就是夏天不穿短袖。“如果让他们感觉到民警都嫌弃他们,一是难管理,二是难教育。”
但还是有人不领情,一个来自南京市江北的嫌犯犯罪记录已十次不止,曾经被雨花台等公安分局抓获多次处理。管教民警找他谈心,被他冲得灰头土脸,多说几句,他就暴躁不耐烦。
心理疏导,只有从他们感兴趣的话题入手。民警发现,这个看起来的“混不吝”,却能把被子叠成方方正正豆腐块,像是在部队呆过。“你以前在哪当的兵?”一被问起这段经历,他浑浊的眼珠就突然放光。
同样有过当兵经历的管教民警抓住了这道光,一聊才知道,他们曾在同一个部队服役。“我们当年在部队”成了民警每次谈心的开场白,原本厌烦谈心的嫌犯,查房时间还没到,就守在窗户前等着管教了。“这次出去,我肯定不会再回来,你们都对我这样了,我再浑就不是人了。”临走前,他拍着胸脯保证。
执法勤务大队的祁大队长告诉记者,目前这里关押的“涉艾”疑犯,吸毒、性行为是最主要的两个染艾途径,但刚进来不久的贾某可能是个“异类”。
白净脸庞文质彬彬的他,从一所知名高校毕业后,做了一名老师,短时间内就拿下了中级职称。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校园单纯的人际关系,本可以把沾染毒品的不良因素隔离开来。
可因为校领导器重,带的班比较多,每晚改作业到深夜,非常疲惫。一个前辈告诉他,用一种药品可以消除疲劳。他描述的药物,是个带烟嘴的玻璃壶,使用起来如同抽水烟一般。“每次抽过后,的确神清气爽、很有信心。”
那一届的学生,成绩很好,他自己却迷恋上了这种叫做冰毒的”药物”。
在被从车里搜出了十多克冰毒后,更大的问题在进了看守所后才暴露,最近的一次体检,他被查出血液呈阳性——他感染了艾滋病毒。
尽管他把自己染艾的原因归结为输血的一次意外,而不是涉毒,但他自己也承认,是吸毒改变了自己原本正常的人生方向。
与其他狱友并不相同,在看守所里,教师出身的他还给同室病友做起了心理辅导。
但他也知道,这里不是曾经的课堂,“不能多说,好多话别人不一定听得进去。”而自己,也再不是那个学生心目中“永远正确”的老师了。
而对于“染艾”这个曾经令他五雷轰顶的消息,如今也能坦然面对了。他说自己不会自暴自弃,“我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出去后我会积极治疗,我相信艾滋病并不可怕,医疗水平一定能攻克它!”(完)